【盾冬】归期（下）（完）
他没有如约去见他，他已经分不清究竟怎样做才是对的。
他能够感受到，在这个时空里，巴基生活得很幸福。
没有战乱，没有那些沾满了血腥的回忆，也没有史蒂夫。
他看到的就只是他最初所认识的那个巴基。
他应当是快乐的，无忧无虑的。
他属于这个地方，史蒂夫带不走他。
史蒂夫站在人潮涌动的布鲁克林街头，戳了戳百灵鸟的脑袋，突然又咳出两口血来:“我体内的器官已经开始撕裂了，对不起呀，我我要葬身在巴基的世界了，还把你这个小家伙也牵扯进来了。”
就让我无声无息地长眠在角落里好了。
他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小巷里，昏昏暗暗中看到了巴基。
巴基似乎与人陷入了争执之中，嘴角沾上了血迹，史蒂夫强撑起来，拦住了对方要落下的拳头。
那人骂骂咧咧地离开了，巴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:“我就要打赢他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撇了撇嘴，巴基觉得这组对话没由来得耳熟，最近他总是这样，仿佛身体内还有另一个人的灵魂和他共存，大概是最近太累了吧，他便不再多想。
“您今天怎么没像说好的那样来见我？”巴基有点生气，还想接着说些什么，却发现眼前的史蒂夫竟直直地向前倒下。
“您怎么了？！”巴基向前迈了一步，想要接住史蒂夫，可这样的他自然承受不了史蒂夫的重量，也跟着一起向后坐在了地上。
他一只手穿过史蒂夫的后背，紧紧地抱住，另一只手将史蒂夫的手也攥在掌心，他以前从来没有触碰到过这么冰凉的皮肤，这让他害怕极了。接着鲜红的血液以他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史蒂夫的衬衫背后扩散开来，这时，巴基才发现，自己的手上也早就沾满了血。
史蒂夫的血。
而他此时也不过只是个十岁的孩子，他坐在巷子肮脏的地上，想要大声呼救，可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，一声也发不出来。
我不要再和史蒂夫分离了。
再？为什么是“再”？巴基觉得头痛难忍，他明明才有十岁而已，可为什么突然有种自己已在这世上飘荡了如此之久的错觉，眼下的场景似乎和以前很多年的梦境重合，脑海里飞速地闪过一幅幅画面，他在恍惚中能够辨认出来，每一幕，都是史蒂夫。
瘦弱的他，军姿挺拔的他，从青涩少年到稳重青年，似乎他们已经相识了一生。
可我昨天才认识他。巴基哭出声来，晕沉沉地倒在了史蒂夫背上。
08
“孩子！”巴基醒来时看到了妈妈红肿的双眼。
“我在家里了吗？”
“嗯，好孩子，你回家了。”巴恩斯太太安心地笑了。
“那……罗杰斯先生呢？”巴基担忧地问，“他伤了那么重。”
“罗杰斯先生？”巴恩斯太太眼中充满疑惑，“我们找到你的时候，只有你一个人啊。”
巴基突然觉得自己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。
眼睛一瞥却看到了自己左臂上似乎有什么东西，他卷高袖子来看，是一个画的歪歪扭扭的心。
空气似乎也跟着静默了几秒，巴基抬起头:“妈妈，您知道吗？我认识他。”
不，岂止是认识。
“史蒂夫，我说过，他是我最好的朋友。”
不，岂止是朋友。
“我们经常一起玩，比如说，像这样。”他把左臂举到巴恩斯太太面前，“他总是说我是个傻瓜，然后再我的胳膊上画一颗傻乎乎的心。”
比如说，无论在他被万人敬仰还是弱不禁风的少年时代，他都愿意把我护在身后。
09
巴基相信史蒂夫不可能就这么轻易丢下他。
果然，他在一个隐秘的仓库里发现了史蒂夫，确切地说，还看到了苏睿和特查拉。
“陛下，公主。”他点头致意。
“十岁的巴恩斯中士。”苏睿笑道，“看来你都能够想起来了。这样最好，必须是你自己有意愿和他一起离开，你才能摆脱这个时空，这下我就不用担心你们了。”
“史蒂夫怎么样？”巴基望向后面仍躺在垫子上的史蒂夫。
“没什么，差一点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他的程度而已。”见巴基的脸色不好，苏睿打了个哈哈，“放心好了，他现在只是在休息。”
“我刚把哥哥带回来就感知到了史蒂夫的糟糕处境，直接就赶过来了。”她拍了拍小巴基的肩头，“跟这样的你说话真是怪怪的，我们先走了，瓦坎达见。”
瓦坎达见。
他跪坐在史蒂夫身旁的地上，手指轻触着他的睫毛，巴基最爱亲吻史蒂夫的眼睛，那让他觉得，史蒂夫真的就在他身边。
史蒂夫痒得睁开眼，看到身旁的巴基后，皱起了眉:“你怎么又偷跑出来了，快回家。”
巴基噗嗤笑出声来:“史蒂夫，你才是那个傻瓜吧。”
史蒂夫怔了片刻，终于意识到了眼前的人是分给他一半世界的那个巴基，便再也忍不住地将他的头紧紧扣在了自己的胸膛。
巴基埋在他的心口，声音沉闷:“你怎么不直接告诉我呢？说不定我就想起来了呢？还有，如果我真的想不起来，你就打算这样在我的手臂上留下一个比你还要蠢的小红心，一走了之吗？！”
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”史蒂夫颤抖着声音，“我以为你就在这里会更幸福。”
巴基从他胸膛里抬起头，捧着史蒂夫的下巴，无奈地摇了摇头:“史蒂夫，你给我听好了，我这个人呢，虽然好像是比别人倒霉了那么一点，我也知道有些事你总是不能介怀，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的我，才是你认识了一辈子的巴基，这才是真正的我。”
“而且，能和你在一起，我一直都很幸福。”像是要确认一番，巴基抵上史蒂夫的额头，“你到底知不知道？”
“我知道……我一直都知道……”史蒂夫哽咽着，“我爱你……我爱你。”
我爱了你一生，而你也一样爱着我，不比我爱你少一分一毫。
10
他们走到了巴恩斯家门外。
“让我最后抱抱我的妈妈，”巴基一边推开门，一边对身旁的史蒂夫说着，“即使是在这样的假象里，她依然是那么的爱我。”
巴恩斯太太从阴影里走出来，仍然在絮叨个没完，巴基笑着走上去拥抱她，吻了一下她的脸颊。
巴恩斯太太呆站在那，停了一会儿，抬手揉了揉巴基的后脑勺:“又搞哪出啊，快洗手吃饭了。”
巴基没有松开手，史蒂夫听到他在隐忍着抽泣，也走过去，把两个人一起轻轻揽过肩膀。
再见，再见啊。
11
史蒂夫的百灵鸟在渐渐消失，他早就知道了，那其实是巴基的一小部分灵魂，代替着他陪在自己身边。
所以巴基并没有食言，他从未离开过史蒂夫。
“嘿！史蒂夫！”巴基和史蒂夫十指相扣，“还记着我参军前一天带你去看博览会那次吗？”
当然记着，有关于你的每件事我都会记着。
“那时候你问我我们要去哪里。”
是的，你告诉我我们要去未来。
“真是太巧了，现在我们真的是要去未来了！”
嗯，这次的未来你我都在。
他们向前方走啊，身边的景色像快进电影一般播放着，其中有他们错过的七十年岁月。巴基的身形也跟着一起改变，唯一不变的就是身边始终是史蒂夫·罗杰斯。
他最终还是恢复为了他在瓦坎达消失前的样子，他们停下脚步，巴基侧过头笑着:“我回来了。”
振金手臂上仍然保留了在那个时空里留下的印迹，巴基把它给史蒂夫看:“你瞧，一颗心。”
我知道啊，那是我的心，我早便把它交付给你了。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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